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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琐忆-·-雷雨夜

我从来没有编故事的习惯,所分享之事都是自己或别人亲身经历的事。

这大概是七十年代初的事了。西来七大队(枫江村)的小学校里,那时的学校刚修好不久,一栋泥砖瓦房,还有一栋是陈仲才夫妇的泥砖房子。我父亲那时在学校的一间诊所工作,靠看病挣工分。同时在那里行医的一个同龄年轻赤脚医生叫李力。照理说生意同行是冤家,应该相互仇视勾心斗角才符合常理。但我父亲和李叔都是厚道人都很大度。他们不仅不是仇人,而且关系也特别好。甚至经常还要挎着药箱一同走村串户,谁也不妒忌谁。

也许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年轻任性,学校离家走路也才二十来分钟的山路,但经常没有回家。有一天晚上,父亲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大风大雨,电闪雷鸣的夜晚。

他和同行李力就睡在诊所的寝室。半夜里,天下起了倾盆大雨,而且狂风大作,声声惊雷振聋发聩。父亲回忆说是大风,但我估计是威力巨大的龙卷风,也只有龙卷风才有这么大的破坏性。

风雨雷电把他们从梦中惊醒,今生未见的狂风在呼啸声中还夹杂着劈劈啪啪树木折断的声音。头顶的瓦盖被狂风不断掀开,暴雨注入室内,倾刻室内已成“一片汪洋”。此情此景犹如世界末日之降临。外面一道道金光闪电之后立马就是一个个让人耳聋的炸雷。

两个年轻人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避难办法,出去不仅没有躲雨的地方还极有可能被惊雷劈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躲到一张诊断桌的下面。这个时候,邻居陈仲才家也被狂风揭了瓦盖。这时从陈仲才家传出陈仲才呼喊父亲的名字“李XX…”正在急切的呼喊声中,天降一道可怕的闪电,随即一声让人耳聋的惊雷在他家附近炸响。随后再也没有陈仲才老师的声音。父亲就对李力说:“拐了!多半陈仲才被雷打死了!”雷雨交加狂风大作,这两个浑身湿透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黎明。父亲多年后回忆说一道闪电后只见天空一个火球落到操场上,实为今生未见之奇观。

第二天黎明,风停了,雨住了,天公的“怒气”也早已平息。满山的松树被大自然的魔法神力折断腰的不计其数,学校房舍上的很多檩条及瓦砾被吹到几十米外的药山沟公路上,没有一间教室是完好的。陈仲才和家人也还安然地活着,昨夜留给他们的“纪念”是满目疮痍,断壁残垣,昨日瓦庐荡为寒烟。

这也是他这七十多年里唯一经历的一个让他栗栗危惧惊恐万状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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